有人说 EDA 软件是个易守难攻的好生意,于是全球呈现出绝对的垄断市场,Synopsys、Cadence、Mentor 三足鼎立,市占率高达 95%。
如今全球半导体价值链迎来变迁,根据 SIA 数据显示,美国 2019 年在半导体行业的市占率为 47%。BCG 预测,在“维持现状”的假设下,未来 2-3 年内美国半导体企业的市场份额将从 2018 年的 48%下滑至 40%,中国企业的份额将上升 4ppts 到 7%。
毋庸置疑,美国在设备、EDA、高端 CPU、GPU 方面是目前绝对的领导者,因此其试图通过扩张服务规模来获取更高的利润,以支撑高昂的研发投入。而彼时的中国半导体业正加大投入,初具规模,美国势必会增加忧虑,加大打击力度,尤其是对高精尖的部分。
中美贸易战愈演愈烈,国人对半导体行业的关注度空前,其中有盲目爱国的吹嘘者,也不乏对半导体行业发展现状有着深刻认识的行内人。有心之人甚至整理出了“卡脖子”清单,而作为协助完成集成电路的功能设计、综合、验证、物理设计等流程的软件工具集群——EDA 软件“赫赫”在列。
我们开始担心国内 EDA 行业的生存问题,焦虑一方面来源于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另一方面来源于自身对本土 EDA 行业的挖掘不足。于是我们开始增加与 EDA 从业者的交流,来获取更多的行业洞悉和把控力度。今天,与芯和半导体创始人代文亮博士的交流,就是一个例子,只有我们走进“他们”,才能更了解 EDA 产业。
代文亮博士告诉笔者,本土 EDA 行业起步其实不晚,最早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们的高校是有 EDA 专业的,基本与国际步伐一致,但由于“造不如买,买不如租” 等贸工技路线的战略错误,后来这个专业就消失了。这些 EDA 专业毕业的学生也大都转向做 EDA 软件培训,只有一小部分进入了国际大厂,成为了真正的 EDA 开发者。因此,到 2010 年左右,大批本土 EDA 厂商涌现之时,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招不到对口的开发人员。而 EDA 跟普通软件开发还不太一样,不只是会用 C++写代码就 ok 了,它还涉及到工艺、材料、设计、电路、网格剖分、优化技术、人工智能等等,是一个典型性的综合型产业。此时,国内仅有的那些 EDA 开发人才,大多就职于 EDA 四大家等外企,福利待遇拼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使难度大,也要硬着头皮着眼于自身培养。根据代博士的回忆描述,当时招人时的唯一条件便是看应聘者在某个领域的潜质如何,招进来后,初创团队负责培养人才,人才则反哺企业,形成正向循环。
如今,本土 EDA 产业渐入佳境,在中国大陆市场上,本土 EDA 市占比约为 10%,并在以每年 20%的上升速度增长。以芯和为例,2019 年 EDA 营收相比 2018 年翻了一倍还多,办公场所也已从苏州吴江的始发地搬迁到上海大平台上。代博士表示,此次搬迁主要是应客户的邀请,一方面离服务对象更近,可以获取更多的信息输入;另一方面在吸引人才角度也能得到更多红利。
但每个阶段都会面临符合它生命周期运转的难题,如今中美贸易战带来的影响靶点大多在华为、中兴通讯、中芯国际等设计、制造类企业。于 EDA 产业,受影响更深的是生态的变化,因为 EDA 工具的发展需要伴随最先进工艺和设计的迭代而成长。国内真正有购买力的厂商基本就是中兴、华为、展讯、海思、中芯国际等比较大的客户,打个比方,如果海思受限,那么服务它的 EDA 企业本身肯定也会受到波及。
代文亮博士告诉笔者,面对目前的境况,追赶不可取,一方面是从 5G、AI 的角度另辟蹊径,另一方面是维持与国内外 EDA 同业者的良性竞合关系,保持耐心,毕竟 EDA 四大家也不是一上来就是巨无霸的,都是经过了三、四十年的技术累积与企业兼并,才取得了今天的地位。因此,制造 EDA 泡沫是很不明智的做法,当务之急是我们的政府和产业协会应充当好牵头作用,搭建起 EDA 生态圈互动合作的平台,真正下沉到技术,了解 EDA 相关的设计、制造、工艺等概念,有的放矢地到晶圆制造厂、封测厂、系统公司去调研,拿到最真实的一手诉求,有机整合资源,这可不仅仅是投钱就能解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