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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CPU总差英特尔一步的AMD卖楼求生；最近，资金紧缺的英特尔也要卖楼，不过英特尔面对的困境，比当年AMD要更难。
最近，由于PC市场的不景气，财大气粗的英特尔也开始了“降本增效”之路，不过它的选择是卖大楼。据美国媒体爆料，英特尔正准备将位于美国加州圣何塞的四栋建筑出售，总面积高达4.7万平方米。评估价格达到1.93亿美元，约合13.2亿人民币。不过好在英特尔在出售协议中包含了未来一两年内租用这些办公楼的权利，这得以让英特尔加州的工作人员不至于一卖掉大楼就面临被赶出去的困境。
从房东变租客，英特尔并不是第一家这么干的“超一流企业”。此前AMD、索尼等全球知名企业都曾卖过大楼，其中索尼出售的还是自己的全球总部。从前辈经验看，出售大楼后，确实是帮助这些企业很大程度上缓解了资金链的压力。由于“卖大楼”这种行为过于魔幻，而且坚持闯过“卖大楼”这一关的企业往往都能获得更好的发展，因此网络上就流传着这么一个段子：三流企业卖产品，二流企业卖服务，一流企业卖概念，超一流企业卖大楼。
今年年初，英特尔公布了2022年四季度及全年业绩。财报显示：由于个人电脑芯片销售的下滑幅度超出预期，英特尔四季度业绩未能达到市场预期。财报显示，英特尔四季度营收为 140 亿美元，低于市场预期的 145.8 亿美元，同比大幅下降 32%，全年营收为 631 亿美元，同比下降 20%。
图源：DoNews
当时英特尔财报发出来的时候，华尔街多家分析机构给出的评价是“灾难级”。其中跌幅最大的就是个人电脑芯片领域，同比下降了36%。不过英特尔一直是“船大难掉头”，个人电脑CPU领域英特尔已经形成的路径依赖，即便在DIY市场颓势显著之时，新项目例如AI、GPU等还没能成长到足以填补PC市场萎缩量的能力。今年2月，《福布斯》杂志资深撰稿人Patrick Moorhead发布专栏，他指出：“英特尔转型周期受限于硅技术的发展,这就注定了转型不可能一蹴而就,英特尔想要扭亏为盈至少还需要3-5年时间。”“苹果和 AMD都经历过这样的至暗时刻。”
对于英特尔来说，转型目标就是AI与GPU方向。Moorhead表示，近年来，英特尔在市场和产品方面最大的改变就是扩展了消费级独立GPU、数据中心GPU、消费级AI芯片以及数据中心 AI芯片。这似乎是准备走AMD曾经的发展路线，甚至连“卖楼”都如出一辙。不过英特尔的转型之路比AMD更难走。
英特尔的GPU/AI之路
由于AI 模型的训练与GPU息息相关，因此起步较早的英伟达和AMD几乎瓜分了全球AI硬件市场。不过和目前的市场格局不同，英特尔对于独立GPU的投入其实要比英伟达早的多。
1977年，英特尔发布了第一个与显示有关的芯片C8275 CRT Controller，虽然只是显卡的雏形，但是在Intel显卡历史上占据重要地位。略过中间诸多显示芯片的迭代，1989年英特尔基于i750芯片与ISA/MCA接口发布了ACTIONMEDIA系列显卡，开启了计算的的独立显卡时代，不过产品较少用于个人电脑，因此知名度较低。1998年4月，英特尔发布Express 3D显卡，并在消费者群体中获得较高认可。
i740独立显卡 图源：硬件风云
在进入21世纪前后，英特尔与AMD在CPU领域打的难解难分。为了彻底压死AMD，英特尔在2005年推出“钟摆计划”，即首年更新微架构，次年更新生产工艺，第三年继续更新微架构并循环下去，就像让自己登上跑步机，一刻不停的沿着摩尔定律向前奔跑（烧钱），“卷”死对手。
在资本上比不过英特尔的AMD只得将目光望向了GPU领域，并于2006年收购ATI，左手应付英特尔，右手暴打英伟达。不过英特尔还想赶尽杀绝，也于当年叫停和英伟达的专利交叉许可协议，自己投入GPU市场（英伟达：我招谁惹谁了？）。神仙打架，平民遭殃，英伟达的股价在随后的两年之内一路下跌，直到CUDA架构与深度卷积神经网络算法问世后才逐渐崛起。
说回英特尔。在AMD收购ATI之后，首先提出了CPU与GPU融合的概念，即我们俗称的核显。不过英特尔却抢先一步做出了产品，并于2010年发布Clarkdale架构，有Core i5-600和Core i3-500两个型号。此后英特尔将这个系列统称为“Intel HD Graphics”并沿用至今。
不过此时还不是真正的核显，英特尔在2011年推出的Sandy Bridge架构处理器，CPU、GPU才真正整合到一个die上。后来，英特尔持续发力，又推出支持DX11的Ivy Bridge、支持模块化的“锐炬”Haswell、号称最强核显的Broadwell等，以及最近加强深度学习功能的 架构。
独立显卡这条线上，2008年英特尔曾使用x86指令集搭建一个独立使用的GPU与GPGPU——Larrabee，该款产品于2009年正式发布并推出工程样品。不过英特尔称Larrabee不会作为消费者GPU产品发布,它将作为图形和高性能计算的开发平台发布。然而这个项目最终不了了之，英特尔在2010年彻底放弃独立GPU项目，一门心思投向核显领域。
后来的市场变化想必读者都有所了解，近几年来高性能计算、深度学习、人工智能逐渐崛起，它们都能利用高性能GPU进行并行处理加速。显然，仅核显的算力还不足以拿下广阔的GPU增量市场。
英特尔的独立显卡项目重新回归，还要等到2017年死对头AMD“送”来独立GPU的关键人才。
2017年11月，Raja Koduri从AMD的GPU部门跳槽到英特尔，成为了负责核心与视觉计算的高级副总裁。据了解，它的工作不仅在于技术层面，还肩负着从AMD继续挖人到英特尔的重要使命。
2018年6月，英特尔放出消息，表示他们多年来一直在设计Arctic Sound独立GPU架构，并将于2020年正式发布。次年又有消息传出，英特尔称第一轮GPU将采用10nm工艺，并在半年后宣布对光线追踪能力的支持。
为了显示自己对独立显卡项目的重视，2021年6月，英特尔组建了全新的加速计算系统与图形事业部(AXG)，Raja Koduri担任总经理。基于英特尔在核显领域的技术积累， 及其衍生架构被移植到了独立GPU上。2022年12月21日，英特尔又将AXG部门一分为二，一部分专注于高性能计算（HPC），另一部分专注于游戏市场。目前英特尔的GPU产品已经有了三个大类，分别是面向游戏玩家包括A770 和 A750的锐炫系列显卡、面向专业用户的锐炬Xᵉ专业GPU加速卡、以及服务器使用的数据中心GPU。
英特尔Arc系GPU 图源：英特尔
与此同时，英特尔还对自动驾驶、计算视觉等AI应用领域押宝。2016年英特尔先后收购了深度学习初创公司Nervana Systems、计算机视觉公司Movidius，以及无人驾驶技术公司Mobileye。2017年3月，英特尔宣布成立人工智能产品事业部（AIPG），整合了英特尔Xeon、Nervana、Altera、Movidius等人工智能业务，后续Mobileye也加入其中。在硬件上也相继推出神经计算棒系列产品，可以在网络边缘构建AI算法和计算机视觉原型设备。
晚一步，天翻地覆
从英特尔对于GPU与AI的投入来看，发力期在2016-2017年前后，不过好在英特尔长期在核显领域的技术积累，得以让它具备快速转型的能力。然而，像是英特尔这样实力雄厚的后来者，入局也极其艰难了。
市场的风云变化，让英特尔这个芯片领域的“大哥”逐渐跟不上曾经“小弟”的脚步。
前几年，虚拟币与区块链技术的火热叠加AI兴起，让独立GPU成为炙手可热的钞票印刷机。2017年数字货币呈现几十倍的飞涨，引来无数矿工抢购GPU。由于挖矿的超高负荷导致元器件寿命减少，全球显卡销售量一时间倍增。据Gartner统计，PC端GPU从2015年的27亿美元增加到2017年的47亿美元，几乎增长了一倍，GPU总营收也从38.2亿美元猛涨至64.5亿美元。从2016年到2018年9月，英伟达的市值一路高歌猛涨，从140亿美元增长到1750亿美元。2020年3月，英伟达超越英特尔，次年英伟达市值达到英特尔两倍达到5000亿美元。2022年财报，英伟达宣布较上一财年营收增长61%，连续7个季度增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2021年元宇宙时代开启。在元宇宙的关键在于XR装备的普及，然而其底层芯片仍然在GPU上。这一次不仅是英伟达和AMD，连高通也凭借在移动端GPU的发展，在硬件领域分到一杯羹。2022年2月16日，凭借对XR硬件设备的支持，AMD的市值也首次超越英特尔。
2022年英特尔费力的推出新一代独立GPU A770，假以时日，凭借英特尔雄厚的资本与技术，想必是一定能追上红绿两家GPU的。然而命运是如此“不公”，2022年11月底，ChatGPT又带领AI狂潮席卷全球。世界又一次进入对大算力GPU的狂热需求中，然而此时英特尔的独立GPU还不成熟，难以与一流GPU一战，大量市场依旧被英伟达和AMD两家拿下。
一步晚，步步晚，2010年放弃独显专注于核显领域的英特尔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后十几年市场会这样变化。事实上目前PC端的最强处理器也已从CPU变成了GPU，尤其在AI并行计算需求的当下，CPU的单线程优势已经难以匹敌GPU内部数量庞大的NPU核心。这也意味着，英特尔的独立GPU，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英特尔转型当下，一定会伴随着当年AMD发布锐龙处理器前的痛苦。然而GPU这条路，英特尔晚了这一步，再想跟上困难重重。
GPU生态高墙已形成
AI赛道，芯片才是入场券，算力才是竞争力。目前英伟达已经通过CUDA架构等全栈式软件布局，占领了下游应用领域的绝大多数市场。此外，AMD凭借与英伟达的部分差异化路线和较低定价，也在GPU市场打开销路。
放眼国内，寒武纪的AI芯片也取得市场的广泛认可，在算力上也能与中端英伟达GPU一较高下；GPU龙头企业景嘉微、海光信息也拥有高端GPU产品线，已可以满足部分服务器需求；摩尔线程、天数智芯、壁仞科技等均已陆续推出产品。
在英特尔发布回归独立GPU领域的首个产品A770后，媒体给出的测试结果只能说差强人意。据了解，A770的算力相当于英伟达中端桌面显卡水平，还距离A100、H100等专业计算卡差距较大。在应用阶段，英特尔由于缺少优化良好的驱动支持，在游戏、媒体等软件上支持力度还不够，这与国产显卡面对的困难一致。不过从哪个角度看，国产芯片厂商距离英特尔这种体量还相差甚远，部分国内公司还能借助英伟达的CUDA生态积累经验，优先打开市场，难道英特尔也愿意拉下脸来使用CUDA生态吗？
总结
AI浪潮下，GPU市场正逐渐摆脱PC市场萎缩的限制，在大算力时代独自撑起一片天空。姗姗来迟的英特尔，还依旧被困在CPU为王的时代难以脱身。十年前AMD卖楼之后，凭借锐龙系列芯片重回芯片第一梯队，英特尔卖楼后，还能再现 “超一流企业卖大楼”后崛起的场景吗？
前几天，英特尔创始人同时也是摩尔定律的缔造者戈登·摩尔(Gordon Moore)过世，自1968年至今，英特尔与摩尔定律共同缔造了一个属于半导体行业的传奇。对此，台积电创始人张忠谋通过台积电发表声明：“戈登的过世，也表示我的半导体第一代共同奋斗的朋友已所剩无几”。不过这是否说明属于英特尔的那个传奇时代已经过去，AI时代到来，还是否有承载英特尔前行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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