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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公司准备发布一则招聘启事，负责招聘的刘工发给我一份文件让我看一下。前面几条是对专业的水平的要求，看到后面几条公司待遇我就发懵了，尤其是最后一项十分耀眼 ----“……传统节假日发放丰厚的福利……”在我印象中，这一条无论如何也不符合我多年的实际体验，思考良久我还是说出来了：
“刘工，最后这条还是删了吧，我们除了年底去陕西菜馆聚个餐没有其它福利。”
“这个？你看其它公司都是这么写的，我们以前的招聘也是这么写的，咱们就算给招聘增添点亮点吧…”
“招聘条款要符合实际情况，我们这么写是不是有点忽悠人的意思？”
“我们年底不是有聚餐吗？”
“年底聚餐，哪家公司都会有。”
自从我来到公司，每年唯一的福利就是年终聚餐。一般在一年的最后一天老板会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陕菜馆宴请全体同事。据店主介绍，餐馆的房子就是他自己的，他的祖父在光绪年间就在此地开店迎客了，主营陕菜，因此号称百年老店。陕菜远不如湘菜、川菜的味道浓烈，也不如粤菜、鲁菜精致。品种很简单，全部是蒸碗，小酥肉、粉蒸肉、八宝甜饭等，最后有一个丸子汤。老板还和店主商议米饭、馒头不限量。
菜就那么多，生产线上年轻的几位男同事右手筷子，左手米饭、馒头，几分钟就将菜扫的干干净净，这些能吃的都是外地来西安打工的同事。工资本来就远远低于平均线，现在物价那么高，又要为将来尽力攒钱，那么多肉平时也确实不容易见到，所以吃的就非常过瘾。西安几位土著感叹：到底是年轻人能吃！“朱门酒肉寻常事，寒门一年能几回”，标准的陕菜 --- 油、腻、咸、辣，似乎不太符合当前流行的健康饮食文化。我吃过五次了，所以象征性动几下筷子就坐等结束。同事们对这家店总结为三点 ---- 便宜、量大、卫生差。前面两点足以使老板情有独钟了。
西安虽然是内陆城市，但是饮食文化也非常丰富，这顿聚餐实在不能算作“福利多多”大张旗鼓来写在招聘条款上吧？
“骆驼，我们也不是一点福利都没有，只是比其它公司少了一点点，去年我们办公室不是领导到月饼和苹果了吗？就留着这条吧。”
“那就这样吧……”谁发文案谁负责。
我确实比较幸运，去年的月饼和苹果发放我是经办人，所以深有体会。
中秋节前的一个早晨，我经过老板的办公室，他突然叫我：
“骆驼，这里有一盒月饼拿着。”平地一声雷，难道我听错了？来公司这么久，老板的抠门可是众所周知。元宵节没有元宵，端午节没有粽子，中秋节还能有月饼？还有整整一盒月饼？
我激动得还没有平静下来，老板又继续说了：“拿着给你们办公室的同事分一下，过节吗，最近大家都辛苦了。”办公室九个人分一盒月饼，我确定我没有听错后，捧着那盒珍贵的月饼回到办公室。
“来吃月饼，每人一块。”
“骆驼真是客气！还请我们吃月饼，谢谢！”
“不要谢我，是老板请大家吃月饼。”
虽然每人只有一块月饼，但是已经是开天荒了。同事们还是非常高兴。最喜欢开玩笑的吴工调侃：“今年老板算是觉悟了，竟然还有月饼，你们怎么现在就吃了？这么稀罕的东西应该带回家祭祖，然后切成块全家人分享。”
一盒月饼八块，办公室九个人，因为是我分的，所以我就没拿。很快同事就发现这盒月饼的味道和包装实在不配套，味道有些怪异。
“骆驼，这米旗月饼，好歹是牌子货，味道不应该这么难吃？” 吴工开始研究月饼的包装，“都别吃了，这个日期有问题。”仔细一看，这盒月饼是去年生产的，老板一定是坚信这家厂商用足了防腐剂，即使过期了最多影响的是口感。
我有点不相信，拿过包装盒仔细看了一下，过期半年多了。生产日期是去年，难怪已经变味。有几个同事只是稍微咬了一小口，看来暂时不会引起人身安全问题。同事们都将月饼放回盒子，我在中午休息时趁其他人不注意扔掉了。不过同事们还是很感谢老板，至少这个铁公鸡今年拔了一根小绒毛。
我始终坚信，老板不知道那盒月饼已经过期了。同事们的都很年轻，身体非常好，肠胃消化功能也不错。毕竟是普通的人类，没有猪的抵抗力好，如果吃出毛病会影响项目进度，老板绝对不允许。
在月饼事件的第二天，货运公司送来 60 多箱苹果，每箱 20 斤，老板买来送给客户的。老板招呼同事们去搬苹果，当我们将所有苹果搬到大厅后，有一个箱子的胶带松了，掉出两个苹果。我刚好在旁边，老板把苹果递给我。
“骆驼，给……” 我正在想老板这是大发慈悲分苹果吗？“把苹果切开，给你们办公室的同事尝一尝。”
我算是明白老板的苦心了，两个苹果已经磕出硬伤了，必须马上处理掉。9 个人分 2 个苹果，确实考验我的数学能力。我把苹果洗了洗，每个切成四块，招呼大家：
“来吧，老板请大家吃苹果。”
“怎么才这么点，不够啊！”
“尝尝就可以啦，还想吃饱啊？”
分完苹果，我去洗盘子，老板正在水池边洗苹果。
“骆驼，苹果味道怎么样？”
“应该还不错吧。”
“是的，洛川富士苹果，比关中要好，个大、皮薄、色红、糖分大，略带酸味，口感清脆。” 老板咬了一大口，喀嚓喀嚓喀嚓地走开了。
来公司五年了，确实今年发放福利了，每个人一块过期的月饼外加 1/4 个苹果。刘工说得对，谁说我们没有节日福利，只是比其他公司少了一点点。
第二天刘工告诉我招聘信息已经上线了，我打开看了一下，最后一条关于“福利”的已经删掉了，可能刘工也对这个“福利”呵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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