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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收获和喜悦，华容就本次回访客户的情况，在工作日志中，记录下此行的全过程，由于事先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在提交给公司的报告中，她去掉了关于不干胶标签部分的细节，报告已书面的形式提交给岳海，电子版发给燕飞。
很显然，对于回访的结果，岳海是相当满意的，为此，特别召开了一次临时的报告会。主持人是岳海，列席汇报会的成员几乎是上次讨论会的原班人马。会议上，华容暗自钦佩岳海的表达能力，报告的内容经过他的描述之后，使得与大多数在场的人员情绪异常高涨，貌似已经拿下来这个项目在全省的订单。这种场合下，华容作为一个好听众兼好员工，一直将沉默的状态保持到会议的结束。
午后，OA里便弹出来一条新闻，而且新闻是被置顶的，内容是关于上午的报告会，比较激励人心的话语是：与烟草局的合作将开启新的篇章。
阅读完毕之后，华容苦笑了一下，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新篇章”的来之不易。正打算关闭网页的时候，却发现论坛里跳出来新的帖子，原以为是关于技术方面的讨论，便信手打开，不料，内容却是关于“新篇章”的，虽然帖子是匿名的，但主题却令华容有些不舒服，大体是烟草局项目的成功是必然的，原因有两个：
一则，产品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另一方面则是，公司里的某些人运气比较好，接手了一个半成品的项目，同时有贵人相助……云云。
帖子还没有人回复，显然是在被置顶的头条新闻发布之后，分分钟新鲜出炉的。华容隐约觉得有人开始对自己有意见了，暗自思忖：救活了一个项目，对公司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招来的非议呢？难道说在这个项目的实施过程中，在某些环节自己做的有些“越线”了？还是其他原因？
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了，关闭了网页，回到现实中来，拿起样机和U盘，前往生产部，准备交代新版程序升级的事宜。
也许是接触的机会多了，华容与生产部的人混的比较熟，又或许是得益于项目的实施，尤其是自己的助手在这里，华容比较喜欢生产部的氛围。熟门熟路的，自然没有了拘谨，随便拉过一把椅子，找个空闲的地方坐了下来，便四下张望，寻找林鸿阳的影子。
以往，每次华容到生产部，林鸿阳通常是第一个过来打招呼的，出乎意料，这次搜索了一圈，也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也许是生病了，今天才没来。虽然是将近清明，但依旧是春寒料峭，气候变化无常，年轻人要风度不要温度，感冒发烧也是常事。”华容暗自安慰自己。
“别找了，小林今天没上班，以后估计也不会来了。”柳茜茜大概是看出来华容的信息，平静的解释道。
“小林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以后也不来上班了？”华容有些乱，腾地站了起来。
柳茜茜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坐回去，“别急，坐下来，慢慢说。”
“确切地说，小林只不过是提前结束了实习期。”柳茜茜坐到华容的旁边，一边安慰一边解释：“他原本的实习期是到五一的，现在公司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所以他不得不提前离开。你有些舍不得，是吧？我们也觉得舍不得，在实习这段期间，小林的态度和进步，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唉，没办法，原计划是在实习之后，将他留在公司的，但是目前的情况，连实习期都无法保证是完整的，更谈不上留在公司工作了。”
柳茜茜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看得出她是有些无奈的。
“提前结束？”华容听着，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柳姐，这次的烟草局项目升级，所涉及的产品数量是非常大，正是需要人手儿的时候，小林这个时候离开，太不合时宜了吧？”
“哪里是小林不合时宜，而是公司的形势所迫，这次裁员，涉及到了各个部门，而且几乎是摊派名额的，小林本来就是编外的，当然这个名额就指定到他的头上了。”
“什么，又一轮裁员？什么时候发布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呢？”华容诧异，几乎再次从椅子上跳起来。
看到华容一脸的疑惑，柳茜茜相信她尚不知情，于是慢慢解释：“昨天公司发布了两个文件，第一个是来自集团总部的，是总经理的任命文件，岳海由代理总经理转为正式的；另一个是总经理办公室发布的文件，为了适应目前的市场状况，公司将执行减员增效政策，各个部门进行人员优化。”
“原来是这样啊，我昨天去客户那里进行回访了，今天一早写报告、开会，没来得及看这两天发布的文件。”华容自言自语，情绪低落，似乎在自责：“要是我知道就好，说不定找岳总说一说，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估计你去了也没用，以岳总的风格，他所做的决定，一旦公布出来，是不可能有回旋余地的，别多想了。”柳茜茜安慰着华容。
华容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把新版的程序交给柳茜茜，并交代了新版程序的注意事项。心情沉重地回到自己的座位，落座之后，本打算给林鸿阳打个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个时候打电话，无论说什么，都无异于是伤口上撒盐，于是再次陷入沉思。
人是安静地坐着，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漫无头绪，神游的感觉。
一条短信，把神游的华容拉回到现实中，发件人是林鸿阳，内容很简单：老师，谢谢您。华容鼻子有点儿酸，迟疑了一会儿，只回了三个字：不客气。
不自觉地，华容再次登录OA，浏览论坛中的帖子。
有一篇新的帖子被发布出来，内容是关于当前公司前景讨论的，帖子是实名的，发帖人是销售总监—汤总，标题是：为谁辛苦为谁甜？内容只有两个字：如题。
这是整个论坛中，最简洁的帖子，但含义却是耐人寻味的：众所周知，目前销售部的几乎是全员出动，从副总到员工，几乎每天都在外面辛苦奔波，为公司争取新的订单，有的甚至是抛家舍业，却不知道签合同的时候，自己还是否为公司的员工。
寥寥几个子，却充满了猜测、辛酸和无可奈何，也有打抱不平的味道。
回复的帖子，几乎是一边倒，绝大多数是支持汤总的说法，持支持观点的帖子多数是匿名的。也有少量实名回复的，其观点普遍是支持公司的，也有力挺岳海，诸如接手公司这个摊子不容易，受命有危难之间等等，不但引用了古人的名句，也透漏出前人的慷慨情绪。
华容瞥了一眼关于烟草局项目的帖子，有零星的回复，内容是不疼不痒的，最后一条是匿名的回复：“与其说风凉话，不如自己干点儿实际的，用事实说话。”语气像极了燕飞的口吻。
通勤车是消息集散地，尤其是内部的消息，不出华容所料，晚上的通勤车，气氛异常的热烈，焦点是第二次裁员，昨天的文件只公布了裁员的政策，尚未确定具体的名单，所以各部门的名额到底是花落谁家，在公布答案之前，自然是今天的热门话题。
华容的座位挨着车窗，上车之后，她一直以一个极其放松的姿势坐着，这个人摊在椅子里，头歪在椅子背上，视线刚好落在窗外的风景。
早春，微冷，树木没有新绿，但是阳面的坡地上，偶尔可见青青的草色，小小的，嫩嫩的绿芽破土而出，看着有些娇气，在料峭的春风中，勇敢地向上生长着，娇嫩中带着一丝倔强，看着看着，仿佛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华容深呼吸了一下，恍惚间嗅到了窗外的清新。
突然，一条爆炸性的新闻，灌进了她的耳朵：“听说安心要辞职了。”
“不可能的！”这是华容的第一反应，立即转过头来，寻找声音的来源。
“百分之百的真事儿，今天，她亲口告诉我们的。” 说话的是售后部的章克，大家惯称呼他：章子。
章子的话几乎吸引了半个车厢的目光，但是此刻他并没有理会，接着说：“安心觉得自己有些累了，她在SD公司做了近十年的工程师，虽然现在是部门经理，但觉得再做下去也没什么发展了，趁着现在还有精力改行，不如换个行业，换个岗位来做，同时也换一种心情。”
“她可是公司的老人儿，也是岳总的红人，怎么会这样就轻易放弃了呢？”有人问到。
“虽然是红人，但是公司现在动荡的局面，谁能保证谁一辈子呀，有能力，有人脉的，趁眼下这个机会离开，既不伤和气，又各得其所，不是更好吗？否则，真的到了被裁员的那一天，就真的是被动了。”还是章子在解答。
“不会的，事业部的工程师都裁了，也不会到她的头上的。”有人一旁搭讪。
“说不定呀，是人家原本已经有了更好的出路，前不久刚好被提拔为部门经理，不好意思开口，现在好了，趁现在的减员增效的政策，提出来，岳总就是想留人，恐怕也是留不住吧？”另外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一切皆有可能，据说她要去朋友的一个公司，是家外资企业，做的是高科技的产品。人往高处走，何苦守着一个未知数呢？”
华容明白，这样的消息，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之处，自己是否应该效仿安心，早作准备呢？
于是，思绪又开始飘忽不定起来，在一片抱怨和猜疑声中，华容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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