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为“重生”

作者 | 章涟漪

“过去几年，华为经历了重重考验，也在挑战中不断成长”。

3月29日，华为发布2023年成绩单。其轮值董事长胡厚崑宣布，华为销售收入重回7000亿元大关，达到7042亿元。这是时隔两年，华为销售收入再次站上7000亿元关卡，同比增长9.64%，净利润也来到870亿元，同比增长144.5%；也是继2019年华为遭受首轮制裁以来，营收与净利润增长幅度最大的一年。

但相比营收、净利的增加，财报中有三大亮点更值得关注：

一是智能汽车解决方案业务（以下简称“智能车业务”）收入提升明显，成为华为增长最快的业务板块。尽管年报数据显示，2023年智能汽车业务销售收入仅47.7亿元，在整个华为收入中占比不到1%，但与2022年的20.77亿元相比增加了128%，其在华为总收入中的占比从2022年的0.3%提升到0.6%。正是基于此，华为宣布，“经过几年的压强投入，已经构建出智能驾驶、智能座舱和智能车控领先竞争力，目前已到了全面交付阶段。”

二是终端业务回暖，重回两位数增长。2019年5月16日，美国商务部工业和安全局将华为及其68家附属公司加入限制名单，对华为进行了持续的技术封锁，其中终端业务受影响最大，收入一路下滑。终于，2023年，伴随着Mate60系列的上市，华为终端业务迎来春天。

三是鸿蒙原生应用生态建设全面启动，迎来开局之年。2023年9月25日，华为宣布，全新鸿蒙HarmonyOS NEXT蓄势待发，鸿蒙原生应用生态建设全面启动。“鸿蒙”规划于2012年，2016年正式立项，华为希望，鸿蒙OS不是替代安卓，而是要做的是万物互联。伴随着鸿蒙原生应用生态建设，华为的“万物互联”近了一大步。至此，华为已然度过了经营最困难时刻，重回加速发展期，迎来新生。

01、补齐“短板”，智能汽车业务“起死回生”

华为汽车业务盈利状况转好的消息，在不久前举办的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论坛（2024）上，华为智能汽车解决方案BU董事长余承东已进行过预告。

余承东据余承东彼时透露，华为车BU最早一年亏100亿元，后来亏80亿元，去年亏了60亿元，今年大概能够实现扭亏为盈。“今年前三个月华为智选车业务已实现扭亏为盈，车BU接近盈亏平衡，预计4月份往后可实现扭亏为盈。”而华为原本对于车BU盈利时间预期是2025年。这是2022年底的华为内部会上，余承东给出的规划。彼时，他表示，车BU已经经历了三年业务探索期，要完成盈利任务，车BU还有三年的上升期。

毕竟，智能汽车解决方案BU成立以来投入巨大。最新年报显示，其累计研发投入已超过300亿人民币，研发团队规模达到7000人。如果今年实现盈利，意味着提前了一年。

至于如何做到的？余承东给出的回答是：得益于“高端车型的大卖”，或者说问界M7大卖和问界M9的“爆单”。实际上，2023年上半年，或者说大半年时间，华为智能汽车业务过的并不好。根据终端销量数据显示，2023年1-9月份，问界月销量分别是3261辆、3166辆、3561辆、4416辆、5471辆、4492辆、4501辆、3623辆和4357辆。最好的月份销量也仅为5000多辆，与2022年月销过万降幅明显。

一时间，关于华为也“不过如此”的声音不绝于耳，无论是问界、赛力斯、华为，还是余承东，都处于压力的顶点。重要转折点，出现在2023年8月29日，华为Mate60的悄然上线。

一方面，麒麟9000S芯片回归、5G通信功能等的实现，让华为系获得了空前且正面的关注；另一方面，由于Mate60未发先热、不需要过多的宣传造势，华为将相关“顶级”资源都给到了新问界M7。

双重红利加持的同时，已经在智能汽车领域耕耘多时的问界品牌也开始摸到了造车的“门路”，新问界M7自身也做好了准备：增量降价。相比老款，起售价直接下调4万元的同时，还加强了智驾、车身、底盘等性能。于是，销量直接“起飞”。2023年9月至2023年12月，问界新M7销量分别为5248辆、12193辆、17039辆。对此，余承东甚至发出感慨称：“起死回生，真不容易”。这一势头延续到了2024年。今年前三月，问界一直位列新势力品牌销量第一位置。其中，问界新M7依然为销量主力，31253辆、18479辆和24598辆。

与此同时，问界M9的订单和交付量也在不断上涨。最新数字显示，今年3月，问界M9销量为6243辆。余承东特意发朋友圈庆祝其成为50万元高端车的“第一”。并表示，希望问界M9汽车4月份能交付15000台以上车辆。

不止问界品牌，华为与奇瑞、江淮、北汽合作的车型也有了新进展。就在小米首款车型SU7上市后两天，余承东发布微博称，智界S7开启大规模交付，“大批新智界S7已经离开产线，正在发往交付给用户的路上！”

此前，华为与奇瑞合作的智选车型智界S7，一直因为交付问题受到市场诟病。伴随着大规模交付，智界品牌或也将迎来起色。华为与北汽合作的“享界汽车”官方微博则于3月29日上线，新车申报图已经曝光，首款车型名为“享界S9”，或于4月底的上海车展公开亮相。

华为与江淮的合作进展稍微慢一些，目前正处于工厂建设状态，产品将于明年推出，最高将卖到100万元。不过余承东也表示，智选车模式不会有太多合作方，“人手资源非常紧，我们没有资源做太多，只能做四个样板间。”智选车蓬勃发展，华为车BU，更准确的说是Hi（HuaweiInsidem）模式和零部件模式也在不断推进。其中，HI模式即车企使用华为全栈智能汽车解决方案，包括计算与通信架构、智能座舱、智能驾驶等技术，长安阿维塔和长安深蓝多款车型进行了方案搭载。

供应商模式下，华为部件的发货量目前已超过300万套，包括智能座舱、智能驾驶、智能车控、智能车云、激光雷达、毫米波雷达、摄像头、网关、AR HUD、智能大灯、T-Box等产品与解决方案。相比销量，华为车BU更具“划时代”意义的事件，是“新公司”的成立。

去年11月，长安汽车发布公告表示，与华为签署了《投资合作备忘录》。经协商，华为拟成立一家新公司，聚焦智能网联汽车的智能驾驶系统及增量部件的研发、生产、销售和服务，而长安汽车拟投资目标公司并开展战略合作。

据企查查显示，今年1月16日，深圳引望智能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引望”）成立，由华为技术有限公司全资持股，注册资本为10亿元人民币。经营范围包括智能车载设备制造、智能车载设备销售、汽车零部件研发、汽车零部件及配件制造等。有业内人士表示，引望即是华为车BU成立的新公司，其将装载华为车BU目前的技术和资源。经过几年摸索，华为终于在2023年初步捋清了智选车模式和HI模式（供应商模式）各自发展脉络，分别开始奋力前行。

02、手机销量回暖，终端业务呈现恢复性增长

智能汽车业务是最晚被列为集团大业务方向的。2023年8月，华为发布上半年经营业绩，首次将智能车业务列为集团5大业务方向之一。其他四大业务分别是ICT基础设施业务、终端业务、云计算业务和数字能源业务。

尽管目前体量小，但华为依然决定大力发展智能汽车的业务的很大原因是：终端业务受损。2019年5月16日，美国商务部工业和安全局将华为及其68家附属公司加智能车业务入限制名单，对华为进行了持续的技术封锁。至此，华为业绩增速明显放缓且出现负增长，财报数据显示，2019年至2022年华为营收分别为8588.33亿元、8913.68亿元、6368.07亿元和6423.38亿元。其中，消费者业务（现已更名为终端业务）下滑最为明显。

2019年至2022年消费者业务营收分别为4673.04亿元、4829.16亿元、2434.31亿元和2144.63亿元。终端业务中，对华为手机业务的影响为甚，甚至旗下荣耀品牌也被无奈卖掉。2018年是华为手机高光时刻，跻身世界第二大手机厂商，市场份额达14.6%位于三星之后、苹果之前；2019年，华为的手机业务仍然保持着较高的增长，出货量2.4亿台左右，市场份额高达20%，保持着第二的地位。但是从2019年开始，华为3年内受到了美国4次制裁，手机业务遭受冲击，销量、营收等大幅下滑。2020年、2021年华为手机销量大幅下滑，2020出货量约为1.9亿台，2021年，在剥离荣耀之后，华为的手机出货量更是大幅下降，仅为3500万台，同比下滑82%；2022年再次跌至2800万台，基本丧失手机市场统治力。

为此，华为急需拓展新的增量赛道和业务，“被迫”开辟出智能汽车业务。时至2023年8月29日，“史上最强大的Mate手机”Mate60系列上市，终端业务终于迎来好转。

数据显示，2023年上半年终端业务收入为1035亿元。这也意味着，下半年华为终端业务收入近1500亿元。尽管从全球市场看，2023年，华为手机出货量依然没有进入前五。但据IDC统计显示，2023年第四季度，前几大品牌的市场份额比2022年同期均有下滑，苹果、荣耀、vivo、OPPO分别同比下滑2.1%、0.9%、8.4%、16.1%，而华为则是同比增加了36.2%，中国市场份额达到13.9%，回到第四名，小米则被挤出了该榜单前五。

最新数据显示，据市场调研机构Counterpoint Research统计，今年前六周，华为手机销量增长64%，市占率从9.4%上升到了16.5%，超越了苹果。2024年，如果华为能够保证芯片供应链连续性不成问题，手机销量今年有望拿下更高位置，终端业务也会出现明显恢复性增长。

03、原生鸿蒙生态，迎来开局之年

相比智能车业务和终端业务发展带来的销售金额增长，鸿蒙的故事显得不够性感，但却很具价值。华为认为，2023年，原生鸿蒙生态迎来了开局之年。这是因为，鸿蒙原生应用生态建设的全面启动。

2023年9月25日，华为宣布，全新鸿蒙HarmonyOS NEXT蓄势待发，鸿蒙原生应用生态建设全面启动。首批200多个鸿蒙原生应用已在加速开发，覆盖便捷生活、出行文旅、金融便利、社交资讯、生产力工具、影音娱乐、游戏等领域，鸿蒙原生应用版图已基本成型。

至此，华为开始进一步打造国产基础软件生态。实际上，早在2012年9月，其创始人任正非就在诺亚方舟实验室专家座谈会提出要做终端的操作系统防止技术垄断的思路，并于2017年和2018年分别完成了鸿蒙一代和二代的开发。2019年8月9日，受困美国限制的华为仓促推出开源框架，核心模块采取自研并发布1.0版本，2020年演进2.0版本，2021年发布3.0版本，2023年又推出4.0版本。

尽管版本不断强大，且实现了数十亿设备的搭载和数千万的开发者，服务达到千万级，但它被诟病“套壳Android”之声还是不绝于耳。毕竟，为保证其终端设备应用生态的持续性，同时借助鸿蒙混合内核特性，华为在其HarmonyOS内仍然保留AOSP（Android Open Source Project ，Android开源项目）结构，以兼容目前众多Android APP使用。

HarmonyOS NEXT版本，将完全剥离AOSP应用框架和相关资源。也就意味着从HarmonyOS NEXT版开始，华为已经完成了自有生态的鸿蒙原生化替代工作，成为一个完全独立的第三个多终端智能操作系统。

同时，基于华为存量超过3亿的手机用户及Pad等富屏终端，其在国内消费者操作市场将真正和安卓、苹果做到三分天下。打造一个独立的系统虽难，但很多科技大公司都可以完成，更难的是建设应用生态。

在鸿蒙系统问世之前，其实已经有很多系统在试图挑战苹果iOS以及安卓的地位，其中最出名是微软的WP系统，WP系统最后失败的根本原因，就是应用生态体系并未建立。

建设生态的背后，主要是解决两个问题：开发难度和用户群体。前者，华为通过开源代码和采用更轻量的并发模型、支持分布式等方式实现；后者，则主要依靠华为各终端存量用户。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底，鸿蒙生态设备数量已超过8亿台，开发者总数突破220万人。这或许也是华为在手机业务取得突破后，才真正宣布启动鸿蒙原生应用生态建设的重要原因。

根据华为规划，“鸿蒙OS”一款面向万物互联新时代的、全场景、分布式的操作系统，实现OS与硬件解绑、生态共享、跨端共享。

“有底座、有生态，才是真操作系统，鸿蒙操作系统经历十年磨砺，一次次蝶变，今天已经运行在丰富的全场景设备上。今天满天的星光终汇成璀璨的星河"。这是今年1月18日，在华为举办的鸿蒙生态千帆启航仪式上，余承东的原话。而伴随着，手机业务回暖、汽车业务迎来全面交付，重生后的华为，距离“星河”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