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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4月，由3位华裔创始人联合创办的自动驾驶公司图森未来，在纳斯达克上市。作为“全球自动驾驶第一股”，可以说是资本宠儿，市值一度达到120亿美元。但短短两三年时间，这家自动驾驶之光，就接连经历了堪比宫斗的内乱大戏。两大创始人先后变身”钮祜禄·晓迪“与”钮祜禄·陈默”回宫，上演了夺权、开除、公开撕逼、挖人创业等多场大戏……差点将公司撕烂。
而如今的图森未来，市值却已经只剩不到1亿美元，甚至宣布自愿将公司普通股从纳斯达克退市。百亿美元蒸发之下，图森未来真要巨星陨落了吗？这到底是天灾人祸，还是另有幕后黑手？大家好，我是电动车公社的社长。今天，我们来聊聊到底是谁，撕裂了图森未来的未来。
01. 图森未来：第一枪，打在靶心上
2006年，念大三的侯晓迪用一条仅有五行的代码火爆全网，成为当时天才的代名词。随后，他在CVPR发表学术论文《Saliency detection: Aspectral residual approach》引用次数超两千次，成为高引论文（引用次数达到1%的论文，是实力的体现）。作为加州理工大学计算与神经系统博士，侯晓迪是计算机视觉和认知科学领域专家，也是该全球华人博士中学术文章被引用最多的作者。正所谓“大佬出手，定有大事发生”，侯晓迪的第一枪，瞄准了自动驾驶卡车领域。
2015年，天才技术提供者侯晓迪+资本好手陈默，在一间65平米的办公室中，创下了立志改变自动驾驶领域的公司——图森未来。并喊出“让自动驾驶，从根本上改变货运业”的口号。这第一枪打在货运领域，其实是非常险、但也非常机智的做法。首先在2015年的节点，有实力做自动驾驶的企业并没有几家，基本都像特斯拉一样集中到乘用车领域。
而货运卡车不但是片蓝海，还是“路线可控”、“易于定时、定点、定量”的高利润行业，一旦成功将在物流快递、货物运输等领域取得不菲成绩，可以说绝不比乘用车“赚得少”。
这是一层窗户纸，只需要一个有本事的人戳破，资本就会望风而动。而侯晓迪，就是这个人。凭借着过人的技术实力，侯晓迪的团队直接屠榜KITTI和cityscapes（当时最热门的两个自动驾驶物体检测和图像分割数据集），共计九个单项世界第一。要知道，他们的竞争对手可是三星、英伟达、NEC实验室、斯坦福大学等知名高校及科研机构。
果然，图森未来理所当然地得到了众多资本的支持。英伟达、新浪微博基金、符合资本、美国UPS快递公司、鼎晖投资、韩国汽车一级供应商万都等投资方纷纷参与到B轮、C轮乃至E轮融资中。几年间，图森未来经过10轮融资，累计披露融资金额超过6.4亿美元，上市前的估值就已经超过80亿美元。
这期间，图森未来在中美都有长足发展。
2017年，图森未来获得由美国加州车辆管理局（DMV）颁发的自动驾驶路测牌照，开始在美国高速公路上进行自动驾驶卡车路测，甚至2018年8月已经开始在美国 I-10 高速公路投入自动驾驶商业运营。
也是2017年，图森未来邀请了工信部部长苗圩在镜头前亲自试乘自动驾驶卡车，调试后的陕汽X6000牵引车获得领导好评。随后，2018年10月，图森未来就获得了中国首张自动驾驶卡车路测牌照。
而当时的国际行情，对图森未来来说属实是十分紧张。
2014年，奔驰就获得了加州自动驾驶路测牌照，还首次在德国高速公路上展示了新型梅赛德斯-奔驰无人驾驶卡车——Future Truck 2025。而当时国内其他入局自动驾驶卡车领域的企业们，也才方兴未艾。
蔚来资本等共同出资组建的新技术公司在2018年4月成立；前滴滴研究院院长牵头创办的飞步科技，才在2017年获得天使轮融资；也是2018年8约，京东物流和威马汽车等四家联手组建的智慧卡车公司，宣布成立。2018年年初，阿里巴巴旗下菜鸟网络宣布进军无人驾驶卡车领域；2018年5月24日，苏宁的首款无人重卡“行龙一号”才刚刚完成测试；2018年5月29日，京东刚发布自主研发的L4级自动驾驶重型卡车。
显然，自动驾驶卡车将会大幅降本增效的利好，被众多大佬盯上了。
图森未来这第一枪打得准、打得妙。
于是2021年顺理成章登上纳斯达克的舞台，而背后的魔鬼也终于展开它的触手。
02. 内斗频发：没有未来，只有生意
2021年图森未来上市成功，背后三位创始人被逐一扒出。善技术的天才侯晓迪，善融资的大佬陈默，善经商的老板吕程三人，本可以成为最好的搭档，但铁三角却随着对公司方向的不同侧重点而暗流涌动。激发矛盾的”最后一根稻草”有两根。咱们先说其一，是一份是让股价大跌50%的做空报告，称图森未来L4级自动驾驶“没有希望”。
少年天才的宏图梦想，如何能在一纸笑谈中付之一炬？为此，侯晓迪一天只睡4个小时，在当年12月紧急拿出了一场无人驾驶卡车公共道路测试。一辆无安全员的重卡在高速公路连续行驶一小时二十分钟，完成全球首次无人驾驶卡车公共道路测试。
但结果却是，热闹但无人喝彩，图森未来的股价反而下跌了9.2%。理由很简单，科技少年不懂“生意经”。产品的成功，并不意味着可以解决规模化无人驾驶、车辆平台、供应链和产品化等诸多问题。对此，内部一场关于要不要“脱掉孔乙己长衫，为五斗米折腰”的矛盾彻底爆发。一边是技术至上，坚持L4自动驾驶路线不动摇。少年人，就该要“一步到位、一步登天、一鸣惊人”！一边是活下去，及时赚钱转型L2的求稳求存。
谁都有道理，谁都没有错，谁都要说了算。于是，就只能各凭本事了。
2022年3月，铁三角之一吕程辞职，创始人陈默同时辞职，但仍继续担任董事会董事。而侯晓迪成为图森未来的新任董事长、总裁兼CEO。但“技术派”的胜利并没有持续多久。多位高管不断离职，陈默甚至4月分宣布创立L4级别自动驾驶新公司Hydron。可就在半年后的2022年10月，侯晓迪却突遭罢免。据悉，理由是侯晓迪似乎暗中支持核心技术向陈默的初创公司Hydron转移。也就是说有人怀疑陈默和侯晓迪俩人是想来一招“金蝉脱壳”，让Hydron成为只属于两人的、专心研究L4的图森未来2.0。
当然，这些都是流言蜚语，未有实锤。
但离谱的事来了，要知道，侯晓迪和陈默当时的股份加一起能达到59%。这种“战斗力”之下，侯晓迪又是怎么被开除的呢？
果然，侯晓迪在领英官网发布个人声明，对董事会无故投票免职的流程和结论表示怀疑，并否认任何渎职行为的指控。但好在数字不会骗人。很快，侯晓迪就联手陈默、吕程上演一场“熹妃回宫”，三人联合用超级投票权暂将董事会四人全部踢出战局。
代价则是，陈默和吕程回归分别担任董事长、CEO职务，59%股票权尽归陈默，而侯晓迪仅保留董事席位。这也为侯晓迪之后的离职，埋下了伏笔。
2023年3月，侯晓迪正式提出辞职，当时就有风声说侯晓迪想“单干”、“挖人”、“鼓动员工消极怠工”。但侯晓迪直接在领英撕破脸，发文反驳道：“我认为所谓的调查，是图森未来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针对我在多项决定上的分歧，而发起的报复”。不仅点明了“从L4级自动驾驶转移向L2级辅助驾驶的决定”是根本分歧，还非常不体面地说，自己曾拒给吕程提供丰厚的CEO薪酬方案，还反对公司解雇数百名员工等因素，才遭遇报复。
可以说这场撕逼大战，也直接导致了公司方向混乱，分崩离析。最终在2023年5月，因股价大跌，而收到纳斯达克的退市警告，而后又因一直没有起色，最终“决定”退市。但这一切，其实不只是人祸。
03. 谈谈自动驾驶背后的“赢家“
从时间线上看，似乎图森未来的悲剧皆因内部斗争而起。但我之前说过，其实真正激发矛盾的“稻草”有两根，除了内部的“玫瑰与面包”之争，还有一个不可抗力。那就是时代与政策。从图森未来上市开始，就遭到了美国政策的围追堵截。
2021年8月15日，图森未来就提交了报告称，公司高管已无中国籍人员——侯晓迪为美籍、陈默为加拿大籍，新浪相关人员也同意在任期结束后离开，同时其他控股人都是海外公司或外籍人士。甚至表示将限制中国部分人员访问相关数据。但这些还不够，因为图森未来在美国主攻无人驾驶，而在中国主要方向在港口无人驾驶，这是两边的数据安全边界都要踩，自然撕扯不断。美国不断通过CFIUS（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对图森未来进行调查，甚至在四位白人董事会中设立了所谓“安全董事”，简直就是一位特派员。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59%股权的侯晓迪会被“踢出局”了吧？所以当时“熹妃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联手5位股东，赐这四位董事“一丈红”，将对方踢出赛场。可事儿虽然大快人心，但生意却很难再做下去。2023年2月，CFIUS甚至对铁三角提出了“经济间谍”的指控，可见在中美都将自动驾驶视为关键性的技术的夹缝里，图森未来想骑在墙头两边赚钱的日子，是过不下去了。大概也是想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当年5月在收到纳斯达克退市警告后不久，图森未来就宣布了北美裁员计划，先后两次将员工由550人降至只剩下30人。并将业务重点转移至中国、日本。
这无疑是断臂求存。
然而，国内的自动驾驶卡车技术的发展也并不是一帆风顺。商业竞争、融资路线、如何实现盈利，都是顶在图森未来头上的利剑。但图森未来至少还手握一定的先发优势，亚太这个大市场也有着相对稳定的商业环境。故此退市，或许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未可知。
最后的最后，社长还想多说一句。如果自动驾驶技术没能实现革命性突破的话，要想实现商用车的单车全自动驾驶，必须通过海量的驾驶里程来验证，才能达到量产条件。根据之前的测算，这一数字是110亿英里——一辆重卡昼夜不停地每天驾驶2000公里，需要跑上差不多2.4万年。即使采用AI+实车路试的方案，多久才能实现接近0事故，也依然是未知数。
而从财报来看，图森未来一年要烧掉差不多3亿美金。没有任何一家资本，能够全力支持一项看不见未来何时到来、当下却要无时无刻不在烧钱的巨型项目。可见，对图森未来来说，真正的难题依旧存在，那就是量产与规模化投放。换句话说，要给出确切的盈利时间点，也就是自动驾驶到来会是哪一天。哪怕是落叶归根了，也依旧要迈过这最为关键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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